阿言德 冒險小說嘲諷美國
阿言德 冒險小說嘲諷美國
【聯合新聞網/陳心怡/專題報導】 2007/09/07
伊莎貝‧阿言德(Isabel Allende),聯經提供。
素有「穿裙子的馬奎斯」之稱、享譽國際的智利女作家伊莎貝‧阿言德(Isabel Allende,1942-),經過三年時間,完成了最新的奇幻冒險小說《天鷹與神豹的回憶》三部曲。
這部譯作的出現,與阿言德上一次的中文譯本出版已相隔八年。喜愛拉美文學的讀者,對於阿言德應該不陌生,從打響第一砲的《精靈之屋》(曾改拍成電影「金色豪門」),接著《伊娃露娜的故事》、《寶拉》到《春膳》等,雖然內容看似截然不同,但仔細讀來,不難發現屬於「阿言德式」的風格貫穿其中。
政治背景 形塑阿言德寫作風格
阿言德引起關注的地方,主要是出身政治世家的背景。阿言德原籍智利,因擔任外交官的父親外派祕魯,因此她在利馬出生,後來才回智利受教育。阿言德的伯父也就是大名鼎鼎、被暗殺的智利總統薩爾瓦多‧阿葉德(Salvador Allende,為了區別,中文多把她的伯父譯為阿葉德)。
篤信馬克思主義的阿葉德深受人民愛戴,在1970年當選總統後,成了全球第一個透過民主選舉產生的左派政府。由於美國的恐共情節作祟,於是策劃智利軍事將領皮諾契發動流血政變,這一天是9月11日──「智利的911」,阿葉德慘遭殺害,阿言德原本順遂的人生也跟著急轉直下。
飽受政治威脅的阿言德不得不舉家流亡委內瑞拉,而一直留在智利境內的祖父,在政變後10年,給了阿言德一通電話說,九十幾歲的他活夠了,因此決定絕食自殺。一連串政治迫害與家變,引發她對強勢文化發出嚴厲質疑,無形中也成了阿言德作品的基礎。
地處美國後院的拉丁美洲,近年來紛紛由左派上台執政,除了古巴卡斯楚之外,委內瑞拉總統查維茲嗆美力道不遑多讓。背負著拉丁美洲這種與美抗衡的政治立場,曾越洋連線採訪阿言德的台大外文系教授張淑英認為,「這是阿言德無可避免的包袱」。
就在阿言德完成了《天鷹與神豹的回憶》三部曲之後,有批評者質疑:「阿言德是不是墮落了?」理由不外乎:迎合了近年《哈利波特》、《魔界》等開啟的奇幻風潮、寫作功力不如過去縝密等。但在張淑英眼中,從阿言德最早的成名之作《精靈之屋》到最新的《天鷹與神豹的回憶》,「阿言德的包袱一直存在」,因此「阿言德式」的兩大風格:魔幻寫實與女性主義,始終在她的作品裡如實呈現。
強勢與弱勢 難以弭平的對立
為了構思這冒險三部曲,阿言德花了相當的心力去蒐集亞馬遜河、中國與非洲的資料,從史地、自然生態景觀、花卉動植物乃至社會政治形勢等做為基底,接下來主人翁的冒險故事才由此開展出來。這就是「魔幻寫實」。根據張淑英的採訪,阿言德說:「魔幻寫實是我所秉持的技巧,用最貼近真實的情境去塑造神奇冒險。」這種技巧,早在《精靈之屋》裡就表現得淋漓盡致。
所以儘管同樣是奇幻大冒險,但阿言德以真實背景出發,與《哈利波特》、《魔戒》天馬行空的幻想很不同。相較於羅琳與托爾金來自英國強勢文化的環境,他們不需要思考「文以載道」的嚴肅課題,而阿言德的生長環境卻讓她擺脫不了探討「強勢文明與弱勢文化衝突」的沈重使命。
另外一個則是女性主義的呈現。阿言德透過小說裡在雨林長大的12歲少女與在美國長大的15歲少男做對比。少女具有過人的沈穩、臨危不亂的應變能力,而少男則容易驚慌失措。這樣鋪陳主角性格,讀者便很容易知道阿言德所要表達的寓意。至今,拉丁美洲男女地位仍然很不對等,強調女性獨立自主,始終是阿言德的堅持。
這種寫法,也許有人會懷疑:對青少年來說,會不會太厚重而看不懂?阿言德認為,不管小說背景是由多麼繁複的史料搭建而成,但人類之間的愛、友誼、恐懼、憎恨都是一樣的,透過故事裡的少男少女,反而很容易觸動孩子的心。
張淑英則以金庸武俠小說為例,「你看武俠小說的書也不輕鬆啊,讓孩子著迷的地方不是裡頭的知識,而是小說『情節』,你會期待看到還有什麼招數、還有什麼高潮迭起的緊湊內容,阿言德的冒險三部曲,幾乎就是電影小說,臨場感很夠,是可以吸引年輕讀者的。」
移民美國的阿言德,也因此受到媒體的抨擊:「要真的關懷原住民,就回來和我們在一起!」但任何人都知道,回去之後,阿言德或許不再有後盾為拉美文學繼續開拓一片天。
這種困境,在任何相對弱勢的文化裡不斷重複出現:在台灣出生發揚美國的李安、受大陸迫害而入籍法國的高行健、已故波蘭導演奇士勞斯基在移居法國後的作品達至顛峰……等。得進入強勢文化裡,再回頭發揚自己的原生文化,這是種弔詭,卻也是全球化浪潮下,不得不然的選擇?
資料來源 : 【2007-09-07 聯合新聞網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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